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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8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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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安徽
双鱼男说:“这是好事儿啊,你一定要去!”脸上挂着笑。
U君兴奋得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真的?你真的这么觉得?”
双鱼男说:“当然是真的呀。回去上学多好,拿到本科文凭,找到更好工作,再让你爸妈帮你找个更好的老公,一辈子就不愁了。”阴阳怪气开始。
U君小心翼翼:“你别这么说啊,我们当然要在一起。既然我能回去,你肯定也能的。我们被开除之前学校根本没有相关的规定,我们犯错等于无知,真的掰扯起来根本就不应该开除我们。你去跟校长求求情,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什么恶劣影响早过去了,校长肯定会同意你回去读书的。”
双鱼男哼笑一声:“校长说行就行。什么制度不制度的。这种社会这种学校,哼!”
U君觉得头疼,不晓得要怎么跟这个愤青解释,只好软磨硬泡,还拿出了哭鼻子的杀手锏。可惜,不管用。双鱼男依旧是好言安慰她:“乖乖回去读书吧,你有你的好前程,我不能耽误你。我已经看透这个社会了,到处都是势利眼、官僚作风,没希望了。”
U君擦擦眼泪看着他,这个曾经让让自己心驰神往的少年,在漂泊的日子里瘦了很多,邋遢了很多,颓废了很多。她不禁悲从中来,胸腔里酝酿出一个浪漫而伟大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哪儿都不去。什么大学不大学的,反正我也上够了。没有文凭我现在不也是有份好工作吗。再说,以后机会多得是,我一边工作也可以一边自考个文凭,再不行我就办个假的!”
U君的父母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不亚于晴天霹雳——不对,女儿被退学的时候已经是晴天霹雳了,这次是世界末日。U君的父母连夜就坐飞机赶到了北京,死活要把女儿带走。U君拿出撒泼耍赖的本事,口口声声喊什么“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
很多年后,U君想到那一出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那时候怎么可以蠢成那个样子,不要文凭,不要父母,不要自己,不要自尊和脸面,却好意思要爱情。爱情是什么,是宽容,是鼓励,是互相陪伴与爱慕。我什么都没得到,却叫嚣着要用爱情赌明天,没文化真可怕呀。”
伤透了心的U君父母拗不过她,终究是回老家去了。U君当真放弃了回校读书的机会,继续在小民企里面做秘书。那会儿我们几个联系比较多的朋友,多半读了研究生,少数几个有了工作,去向都不错。U君即便大条,聊天的时候也有敏感的时候。我们免不了 替她惋惜,怪她太任性太胡闹。U君倔强地顶嘴,咬定以后有的是机会回去读书,现在时机不对。
后面的日子里,U君继续上班,双鱼男继续蛰伏。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工作经历,一个历时半月,在办公室大骂领导“傻逼”拂袖而去,连工资都清高得没要;另一次历时一个半月,他说工作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完全是在机械化地制作,不符合他的梦想。
U君看着越来越颓废的双鱼男,总会想到当初他们陷入恋爱的日子,他那么有光彩,画画那样漂亮,整个人都精神抖擞。她不知道怎样挽救眼前的他,不知道怎样挽救这样一段连自己都越来越没信心的爱情。
转过年来的春天,U君公司组织一部分中层旅游,去丽江,还可以带一位“家属”。U君虽然算不上“中层”,但是因为老板喜欢她,就特批了她一个名额。U君兴奋得差点儿没昏过去,瞬间就给双鱼男发短信,通报了这个好消息。双鱼男淡淡地回短信:“嗯,好。”U君忍不住激动心情,抽空跑去公司洗手间给他打电话:“丽江呀,公司福利呀!哈哈哈哈,成天看他们国企的谁谁谁在校友录上显摆公费旅游,想不到小公司也有这么好的机会!”双鱼男哼笑了一声说:“你们公司都去吗?”
U君没有听出异样,只顾着高兴:“当然不能啊,哪儿能全公司都去。我们老板精打细算呢,只有八个人,每个人带一个家属,那就是十六个。我是特批的!”
双鱼男问:“为什么他偏偏给你特批呢?”
U君这才听出话头不对,心情灰暗了很多:“因为我是他秘书呀。而且我都工作满一年了,没请过假,没有迟到早退,还给了他不少合理化建议。他说这是奖励我的。”
双鱼男呵呵一笑:“你们老板还真有一套。”
U君越来越不舒服,问道:“你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我只是单纯把这当成一件好事,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这次能公费去,不是很好嘛?”
双鱼男说:“是很好。我媳妇有本事,能带我出去公费旅游,我高兴。”
简单说,双鱼男怀疑U君和老板关系不一般。U君一向是个磊落的姑娘,从没有在办公室做任何苟且之事。并且,她知道双鱼男敏感多疑,尽量避免外出应酬时喝酒。实在推脱不掉的时候,拿出拼命的架势来狠灌自己几口,在座的也就不好多勉强。老板也是看中她对男友特好这一点,对她多几分偏爱。没想到这样换来的一份“特批”被双鱼男想得那么腌臜。很多时候伤人的不是外人的敌意,而是亲人的猜疑。U君挂断电话竟然没忍住,在洗手间掉了几滴眼泪,但是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并且整理好了妆容——她已经成熟到明白那些道理:职场中不会有人安慰你的哭泣。
后来,双鱼男的混蛋劲儿过去,天使人格浮现出来,还是高高兴兴跟着U君公司的旅行团去丽江了。毕竟是出去玩,他俩还是开心的。U君甚至在为数不多的存款中取出了一笔做专门的经费,她觉得穷家富路,虽然是公费出去玩有吃有住,还是应该买点儿好吃的好玩的,让双鱼男高高兴兴的。这个傻姑娘,直到那个时候,心里想的还是让双鱼男高高兴兴的。
双鱼男是真的挺高兴的,在家闷了那么久身体都要发霉了,而且在北京待久了的人到了外地,心里的烦躁很容易就被清除了。他们第一站到昆明,双鱼男和U君亲亲密密一起东逛西逛,买这买那。玩到兴起的时候,双鱼男还随手在餐巾纸上用中性笔给U君画了幅简笔画,画的是她扎着马尾辫傻笑的样子,U君高兴得像小孩子,举着画像跟同事炫耀“看这是我男友画的哦,几笔就画好了哦!”真真羡煞公司其他同事。虽说都可以带家属,但是那些中层一半结婚了,有俩没结婚的大龄女,还有两个没结婚的老帅哥,浪费了自己的“家属”名额。算起来只有双鱼男和U君是“情侣”身份,格外让人羡慕。其中一个老帅哥就逗U君:“那谁呀,平时就听你把男朋友挂嘴边儿,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把你抢过来呢,看这架势,我是没机会啦!”U君只当玩笑,毫不介意。双鱼男却把这话记在了心上。
后来他们在昆明转机飞去丽江。安排好住宿之后已经是晚上。U君急着换衣服换包出去逛晚上的四方街,一不小心把双鱼男画的那幅画洒上了水。餐巾纸顿时湿了一大片,中性笔的简笔画模糊成一团。U君尖叫一声想抢救,却来不及了。她太了解双鱼男的小性子脾气,生怕他多愁善感的多想,赶紧央求说:“你再给我画一个嘛!”双鱼男淡淡笑说:“一张破餐巾纸,别想那么多。”U君继续撒娇:“我就是喜欢,就想要,你必须再给我画一个!”双鱼男说:“以后给你画吧,先出去玩。”
那晚上大家都玩得很高兴,U君在酒吧多喝了几杯,吵着让双鱼男背回去。双鱼男让她跟几个同事及家属先回酒店,自己再喝几杯。
U君迷迷糊糊回到酒店,看到桌子上那团皱巴巴的纸,觉得这件事没啥大不了,趁着酒劲儿就把纸丢进垃圾篓,然后去洗漱。
说起来,北漂这一年的时间,她和双鱼男一直在跟别人合租。三居室住着五个人,两对情侣一个单身汉,拥挤程度可想而知。每天下班回家洗澡都跟抢钱似的,晚到热水就没了,要等到很晚才能洗第二轮。可以说,除了过年回家的时候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U君连舒舒服服洗澡的享受都没有。她很有点儿怜惜自己了。这次,托了公司的福,能出来玩,还能住酒店,还能在浴缸里泡澡,还有泡泡浴液,还有精油按摩(虽然这得另外按摩可也很划算呀)。U君高兴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拿浴缸当泳池在里面游它个来回。
有些男孩子憎恶女孩虚荣、贪图享受。我很想说,这世上之人有谁不虚荣,谁不爱享受呢?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荣华富贵、衣来伸手,谁愿意一脸风尘地讨生活?当时的U君正值女孩子最好的时光,年轻,漂亮,未脱去天真之气,对世间万物有着最丰盛浓烈的好奇心,自然也对各种光怪陆离的花花事物无限向往,这哪里有贪图享乐的罪名呢——更何况,她欢喜的不过是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得正热闹的U君恍惚听见房间里有动静,她以为是双鱼男回来了,就扯着脖子喊:“亲爱的,我在等你,一起来洗吧!好好玩好舒服!”喊了几声,无人应答,U君出了浴缸随便拉过一条浴巾往身上一裹就开门出去,却看到一个让她魂飞魄散的情景。
床边站着一个人,个子很高,脸庞很帅,手持一束鲜花,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却不是双鱼男,而是公司里那位开玩笑说要追求她的男同事。U君瞬间忘记了自己还湿淋淋的身上隐约还有沐浴液泡沫只胡乱裹了条浴巾,而是大叫着:“你怎么进来的?”
男同事也有点儿囧,想看她,又不敢看她,迟疑了几秒,把手里的花送到U君面前说:“是他给我的钥匙,他跟我换房间了。”
有人靠近自己,U君突然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尖叫一声跑回浴室。进去了又想起自己的衣服都丢在了房间,只好胡乱擦干身体用两条浴巾把自己裹紧,冲出来胡乱抓起衣服又冲回去,穿戴整齐才气喘吁吁地回来。
她追问男同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同事期初不愿说,只是不停表明真心,不断把那束花往U君身上推,不停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离开那个人渣吧”。
U君最后哭了,男同事有点儿手足无措,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U君先回酒店之后,双鱼男拉他喝酒,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U君。男同事也有点儿高了,说话不过脑子,就说“是,我确实挺喜欢她,小姑娘聪明伶俐,在公司很耀眼”。双鱼男说:“那你就追她吧。其实我俩已经分手了。她跟我一直过苦日子,我不想熬了,已经说服她分手了。这次我俩是分手旅行,别看表面挺亲密,其实是回光返照,心里都苦着呢。我无所谓,她很需要安慰。你这会儿去照顾她,对她好点儿,肯定就成了。”男同事当然不信,后来双鱼男说了很多拉拉杂杂的事儿,证明他自己配不上U君。男同事酒劲儿上头,也有点儿失去理智,决定顺坡下驴,应下这桩美事。就这样,他跟双鱼男去前台取了房间钥匙,俩人换了房间。
看着哭成泪人的U君,男同事酒醒了一半,知道自己犯大错了,不知道怎么劝。而后来的很多细节U君都忘了。她只记得她离开得很果断,连夜,拎着行李箱,打车奔机场。她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双鱼男,离开这段危险又变态的关系。如果他颓废,她愿意拯救她。如果他失意,她愿意鼓励他。如果他困窘,她愿意补贴他。可是,如果他发神经想抹黑她,她也要献出自己洁白的自尊供他娱乐嘛?
双鱼男和公司男同事都追了去。但是已经追不回U君的心。这件荒唐事掀起的尘嚣久久不散,却让U君蒙尘已久的上进心苏醒了。如果还年轻,她可以做一个傻子,不闻不问地让所谓的爱情掌控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不年轻了,不可以再拿无知当借口,浪费一个又一个有去无回的日夜,挥霍用完就不再有的热情。为什么她一定要跟疯子谈恋爱,为什么 一定要用一段扭曲的恋情捆绑自己。她不怕此刻艰难,不怕此刻蒙羞,但她怕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瞧不起今天的自己,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U君下定了决心要分手,第一步就是辞了工作,回老家。双鱼男却摆出了忧伤的姿态,不是在QQ上感叹好梦易醒,就是在博客里低吟忧伤。他不道歉,他等着U君回去跟他复合,他等着他的软弱唤起U君再一次的义无反顾……幸好U君长大了,她知道不能被男人利用弱点。她删掉他QQ,屏蔽他一切消息,删了他的手机号码甚至强迫自己不许用手机。她简直就像卧薪尝胆的勾践,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问自己:“你忘了曾经受到的羞辱吗?”U君几乎不敢回忆那段日子,因为每回忆一遍都像是撕开一道疤,她不是怕疼,而是讨厌看见那丑陋的样子。
“不作死就不会死”是现在流行的话,其实这种行为一直都有。现在的U君最长挂在嘴边的就是“no zuo no die,以告诫身边那些自以为把爱情挂在脑门儿上就能让一切牛鬼蛇神让路的不知死的小姑娘们。她死里逃生,深感对于一个甘愿陷入泥沼的人来说千万不要伸手去拉他而是要果断地将他踹走,那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自知之明,因为你救不了他,还会为他赔上性命。
后来几乎没有双鱼男的消息,最后一次听同学提起,说他混得还不错,也许是某天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当年做了混账糊涂事于是洗心革面。U君听说之后做打冷战状,幽幽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身边那人是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不要怀疑,他是真正的恶魔,恶魔中的恶魔,所以请果断远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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