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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孩子没有了之后,妻子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我不知道我们的婚姻生活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或许,像我们这样不可宽恕的人相结合,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如果说婚姻是一个必须调匀安全感,满足,忠诚这些必备色彩的画谱。
那么,以我和妻子为主角的这张画谱里,这些色彩已经全部不知所踪,
只剩下无止境的,坠入深渊的黑。
原本我所期待的的爱,所期待的婚姻是两个人有共同的生活目标,
朝着同一个方向展望,在同一片未来的彩云下神游。
如今呈现在我们之间的丑陋的爱更像是两个灵魂被捆绑着,
一起扭曲,一起腐朽。
在燃烧着的人间炼狱里互相憎恨。
哎。
我知道这很可怕,可我却一点都没办法阻止。
仿佛世界每一天都在新生,而我们的婚姻每一天都离死亡更近一步。
妻子是一名外科医生,因为误诊被停职,
正好那时候也怀了孩子,就一直在家待产。
奇怪的是,不像其他孩子的母亲会轻抚肚子说一些宝贝乖,宝贝别踢我之类的温柔话语。
她常常会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一些恶毒的咒骂,
或是医院同事之间的人事斗争,对她们的嫉妒。
或是对某个难缠的病人冷嘲热讽,对他们的恶意。
或是责怪我对她不理不睬,对我的怨恨。
她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像对着一个可以尽情倾诉的树洞,
说着她那些令人作呕,又难以启齿的秘密。
当然,这也怪我。
因为早在怀孕前,我们的感情就早已不复存在,我在外面也有了情人。
她正是借着这个孩子来挽回我。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对她的恶毒,斤斤计较,等早已由厌倦变成了憎恨。
真想马上离她远远的。
可能是听了太多不堪入目的秘密,孩子也不愿意降临到我们这个不幸的家庭。
孩子没有了,妻子好像失去了唯一一根救命绳索,
她简直快疯了,居然一直称孩子还在肚子里,她还能听到那微微的心跳。
她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整个人已经被疯狂拽到悬崖边,
我知道,她随时都会坠落下去。
记得一次,我只是嘀咕了下她怎么那么啰嗦,她居然用针线把自己的嘴缝上了,
然后若无其事的向我走来,把菜端在餐桌上,
她的双眼被一个极其阴暗的漩涡席卷,陷成一个恐怖的深渊,
仿佛里面藏了无数的怨恨。
有一次她拿剪刀划开腿上的皮肤,说脸上的皮肤有点松弛,想把腿上光滑皮肤移植到脸上去。
因为整日在家昏昏沉沉,她一下子胖了很多,她连结婚戒指都带不上了,
她又气又恼又暴躁,在家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最后,居然把左手的无名指切掉了。
她把那残缺的手指给我看,说,我流血了,亲爱的,能不能待在家多陪陪我。
我知道,她昔日所有的温柔都已经深深沉睡。
她的精神世界完全沉溺在一种让人作呕的可怜自我毁灭的步调中。
在祈求别人的爱恋和一种绝望的报复中,
她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扭曲的的断层里。
我完全被她每天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常常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则是以一种恐怖的,机械的,一个被人抛弃的洋娃娃似的笑容立刻让家里变成人间炼狱。
之后,她又不知道从哪来翻出发霉枯黄的婚纱,化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浓妆,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又肥又丑,她还以为自己年轻依旧。
她说,你看,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还和我们结婚的时候一样美。
她穿着那脏兮兮的婚纱,从房间里踏着从窗外印进来的夕阳走到我面前,
就像是才从黄泉之路逃回来的,一个被人遗弃和追杀的新娘。
她把屋里的灯都关了,房间到处铺着渗着血的玫瑰,
点上蜡烛,摇摆的花光晃动着她那种深度扭曲的,面目可憎的脸。
她说,还记得那天求婚时候的场景吗,好像就是这样的。
我说,滚,你真的疯了。
她走进我,立刻紧紧的抱着我,说一切都可以挽回的,
让我不要离开她,她会变成以前那个温柔,善解人意,
并烧的一手好菜的妻子的。
对,我承认当初和她结合,真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的胃在默默驱使。
她的厨艺,是我当初第一眼相中她做妻子的原因,
也是如今她还仅剩的那一丝让我怀念的东西。
我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我明白,刚才她说的都是谎言,只是一个魔鬼在吞噬你之前,让你放松,而变得更加可口而已。
我看着她的眼睛,布满着如蜘蛛般的可怕的血丝。
仿佛下一秒就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你。
我必须阻止她。
我掐住她的脖子,手指正慢慢陷进她肮脏油腻的皮肤里,并掌控她全部的呼吸。
我说,别做梦了,你真的以为你是无可取代的吗?
我可以随意丢弃你,因为你比一块腐烂的猪肉更加没有价值,更恶心,
现在你做这些徒劳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是不是要我把你脖子拧下来,
你才能回头看清自己现在那可怜的摸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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