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紫竹星云

看着天边的弦月一夜夜的胖起来，像一个窈窕可人少女出落成一位矜持丰盈的妇人，不知道该祝福还是惋惜。
   印象里只有故乡的圆月。碧彻的空里悬着一轮金盆似的月亮，皎洁、端庄、妩媚、慈祥，像邻居的大妈那样可亲可敬，更如心仪的姐姐那样撩人心动。她似乎就在柳梢边默默的沉思，伸手可及的，只是舍不得扰了她的情思。
     中秋的月更是明亮，像是着意装扮了一番跟你一起分享的甜蜜的。月下，牵着姐姐的手，扛着硕大高耸的高粱秆子，急不可耐的奔走在村巷，与陆续奔来的孩子们汇成一股高粱的阵营。那杆子是有讲究的，要整整一棵高粱，婆娑的穗子一搂大小，顶上拴着相传是秦桧夫妇的“面娃娃”和山里红、沙果等，很久以后，才知道了“白铁无辜铸佞臣”的故事，看来白面也是很委屈了。不过，妈妈在面娃娃里包了核桃、白糖、杏仁、芝麻做的馅儿，至今想起来还是在回味。那山里红沁人的酸甜、沙果醉人的醇香，此生大概再不会忘。 一群群的孩子雄赳赳的扛着高粱杆在街巷里穿梭游弋，炫耀和张扬，那架势与征西凯旋的薛家将有的一比。那沙果、山里红是舍不得吃的，要一直挂在高粱杆上，直到它自己落下来。期间的十多天里，天天放学后对着闻闻，那种浓烈馥郁的果香，那种几难抗拒的诱惑，不是用馋涎能形容的。
    最是故乡月明时，方知逝去不再来。经过春的困顿、夏的酷热，秋天是山里娃最惬意的时光，崖上的野果、田里的糖高粱、秋蝉、蚂蚱、鼹鼠、兔子，能收获的太多了。秋夜，一群半大小子丫头相跟着到外村看电影，来回的路上到菜园子里摘几个洋柿子、菜瓜，坐在田埂上比赛谁吃的快、谁吃的多，直到忘了回家。胆大些的到磷火忽闪的坟地里一查究竟，或到村外的关帝庙里逮鸽子，以获得第二天夸耀的资本。那些日子，对现在的孩子说来，怕是再也没有了。
   一直在设想，等我们老之将至，能在村口的池塘边的柳树下，再依偎着妈妈，吃着她烘烤的月饼，听她孜孜不倦的唠叨，此生复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