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五、
高三的上半学年，学校举办了一场校庆演出。作为班里的文体委员，周煊忙了一晚上，直到班级舞蹈结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后台时忙着道具与服装的事儿，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其间还收到了陈艺青的短信，让他演出结束后到地下街去一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短信，就有同学推着他上台领奖。
学姐帮他们编舞遍得很成功，获奖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领奖台上的鲜花却是在意料之外。赵妍作为礼仪小姐，为获奖的班级送花原本就是节目流程。只是面对周煊时，美丽的礼仪小姐莞尔一笑，送上了一束玫瑰花。
周煊惊讶的看向赵妍，前排眼尖的同学发现领奖台上有情况，看见周煊满怀玫瑰之后立刻开始尖叫。
校庆演出，其实跟学校从前举办的某某典礼，叉叉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嘉宾的分量重一些，其他的一切都按着该有的套路，一板一眼的进行着，几十年如一届。风云人物在舞台上展露才华，万年观众在老位置上拍手叫好。至于其中有多少舞步的挪移只为了台下的某一双眼，有多少暗恋目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转向喜欢的人，有多少故事与心事正在小心翼翼的蔓延开来，只有青春知道。
两年多的追求，终于换来了赵妍的表态，周煊自是欣喜。演出结束后，他在众人暧昧的笑声与嫉妒的眼神中送赵妍回家，整个人都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顾不得其他。在赵妍家的楼下与她依依惜别之后，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才突然想起陈艺青的短信。
演出结束是八点，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应该不会还等在那里吧？虽然他没有义务赴约，可给个答复却是应该的。心有不安，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许久，那端终于接起。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我都舍不得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赖。
听出她如往常一样，周煊放了心：“你回家了吧？”
“嗯。”陈艺青的声音似乎总是带笑的，“苦等你无果，我只好踽踽独行。”
“应该给你回个短信的，我……”
“我知道你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儿了。”陈艺青打断他，似真似假的长叹一声，“我这个‘第二顺位’也该功成身退了。”
“……”
“你又不说话了。你知道不，虽然我很能聊，但我一直超怕你沉默的，因为，为了证明咱俩之间不是无话可说，我又要冥思苦想的找下一个话题了。”陈艺青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好在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困扰了。纠缠一个有主的男人不符合我的格调嘛。”
周煊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先挂吧，周同学。你知道我最舍不得挂你电话了。”
“你最听话的时候，就是我让你挂电话的时候。”陈艺青看着手机屏幕，又忍不住笑了，明天还要面对那么多的同情，她要笑得更自然一些才可以。
独自一人坐在地下街里，看着呼吸变成了一团团的白。她呵了呵手，将围巾系得更紧了些。从同学打电话告诉她周煊抱得美人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不会来了。
怎么办，她失恋了。
未恋先失，很是凄凉。
六、
那天晚上的电话，是周煊与陈艺青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对话。毕业后，赵妍去了新加坡读书，周煊如愿去了S市上大学。而陈艺青报考了N市，一个离周煊很远的城市。
陈艺青的发小小杨，也是周煊的好哥们儿。毕业后周煊与他一起喝酒，他有意无意的提到陈艺青：“自个儿没办法抽身，便想让距离来降温，”他的眼睛弯了弯，似笑似叹的说了句，“祝她成功。”
可陈艺青还是没成功。大二结束后，赵妍在异国有了新欢，与周煊和平分手。失恋后第一个打来慰问电话的人，就是两年没联系的陈艺青。
“还记得我不？”接通电话，劈头便是这么一句。
说实话，他不记得。
“我就知道你把我忘了。”电话那端冷哼一声，“整个高中时代，我都跟在你屁股后面耳提面命要你记得我，你这个负心汉不要让我失望。”
用这个调调说话的人，真不像是与他有交集的人：“不好意思，也许……”
“不好意思你娘个腿儿，我是陈艺青！你个混蛋。”
陈艺青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很少能够坚持做一件事。她原本以为对周煊的迷恋可以随着时间被她一脚踹远，可这场单恋迟迟不肯停歇，她也渐渐开始绝望。
她从17岁开始喜欢他，喜欢到20岁。这期间不是没有追她的男生，她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她觉得她的喜欢，已经陷入了一种病态。
当逛街看到好看的男装时，她会想，这款真得很适合周煊呢，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当看到足球赛篮球赛时，她会想，周煊现在有没有喝啤酒，会不会又冷言冷语的吐槽裁判？
有一年暑假，她独自在家，为想象中的周煊做了一桌菜。她想着一切细节，包括指挥他打下手，包括不能让他笨手笨脚的弄混食材，包括叮嘱他睡前要记得喝厨房里的汤，她甚至想到，如果他看球赛，她一定会埋怨的说：“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她做的最甜蜜的一顿饭。
只可惜，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着一桌菜慢慢变凉，最终只能揉揉酸涩的眼睛，笑着摇摇头。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从来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是。
“周同学，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陈艺青大学住的是混合宿舍，她的下铺萧潇，比她高一级，是个有些娇纵的女孩。萧潇自从得知了陈艺青的凄惨单恋史后，就一直恨铁不成钢，给她送上无数案例课堂。
比如说甲姑娘喜欢上有女友的男生，死缠烂打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叠衣洗被，附送滚床单，终于踹走正室修成正果。
比如说乙姑娘喜欢上花心男，死缠烂打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叠衣洗被，附送滚床单，终于当上后宫一姐每天甜蜜。
类似的“比如”数不胜数，陈艺青却只是听听，从不采纳。她说：“变成那些姑娘，我就不是我了，即使他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潇是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心疼她之余，说话也重：“他心有所属，你为了不让他为难便退居二线；他身边有主，你因为道德感而跑得老远。这样，怎么让他相信你是真心喜欢他呢？”
|
|
置顶卡
变色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