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东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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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6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河北保定
我的家乡是在洪洞县河西的一个叫东义的村子,和周围村子一样普通而平凡,我出生在六十年代,经历了生产队、责任田、个体经营、改革开放多个时期,家乡的一草一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传村子原来叫王略村,什么时候开始叫郾里也无从考证,一直隶属赵城县,民国初村里在外当县长的焦志恒先生,盖因本村属大义里的缘故,改村名为东义。到1954年洪赵合并后归洪洞县管辖。
      据考,清朝时赵城县划分为三坊十二里,其中大义里包括东郾 、中郾、郾里还有另外三个村子,至今人们还在称作郾里。另外三个村子是东梁村、刘家垣还有刘家后峪。
      家乡的土地平展肥沃,从汾河往西一直上坡,一过黄村入东义地界就是一马平川,而再往西刚过我村又会是一溜上坡。特别是较场、长畛、后堰里那一大片土地地势平旦,据说秋天在长畛种麦,地两头放麦籽,地的中间还要加麦籽,不然摇耧摇不到头的。每到夏季麦浪滚滚、一望无际,仿佛置身世外仙境一般。 我曾经在长畛割过麦子,一晌午只从东头割到了西头。
      秋天的田野更是另一番景象,可谓五颜六色,大块的地为绿色、红色是生产队种的玉米、高粱,小块的地五色斑斓是社员各自的自留地,各自的喜好不同种的庄稼也不一样,有的是玉米,有的是谷子或者是米黍。而大多情况是在地头栽几垄葱、红薯或种几行扁豆之类。我家的玉米地两边都点种着豆角,放学后就会到地里采摘豆角或拔几根葱,炒菜做汤面都用得上。大人们在生产队劳动之余就会到自家地里忙活,那个时期生活条件艰苦,都指望着自留地的这点出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时人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过去在村子中央有一庙宇,人们叫“阁”,阁以西叫西边,阁以东就叫东边。虽然阁早已毁于战火,但人们还是习惯于这样称谓,这是大的方位。还有以标志表示的,如,鼓楼外、楼圪同、东庙、东堡、西堡等;另外还有以姓氏居住地域来指示方位的,如,杜洼里、焦洼里、李崖里等.
      阁以西半里有一大槐树,树干四五个人合围才能抱住,树冠荫遮亩余,老人们说从小就记得大槐树就是这个样子,不知多少年多少代。每到夏天农闲,人们就会到大槐树下纳凉,有的坐凳子、马扎,有的坐在凸起的树根上,唠家常、说笑话,天南海北好不热闹。只要是天不凉,晌午饭的时候,附近的男人小孩会端出碗来吃饭,大多是米旗、干面还有两搅的馍,如果谁家端出酸菜炒葱,那香喷喷的味道直钻鼻孔,周围的人都会忍不住尝上几口。   
      村子的南边有一条沟,沟里有一条小溪。依赖溪水的灌溉,村子里几个生产队都有菜园子,由一两个人专门看管,隔三差五地给社员分些菜,青壮年劳力每天在队里干活,领菜就成了留家的婆姨和小孩的差事,我那时十多岁,有机会经常关顾这里的,有时分一二斤的韭菜、菠菜,有时会分到茄子、西葫芦之类。入冬时会分到一二百斤的白菜,人们在自家院子里挖一土坑,然后把白菜放进去,上面放一层玉米秸来保温,这就是家里一个冬天的菜了。
       整个冬天小河都结着冰,像一条蜿蜒的白玉带,我和小伙伴们时常来滑冰,虽然不时会跌倒,但玩的尽兴快乐无比,欢声笑语在山谷回响。天稍微变暖,小河里就有洗衣服的女人,还跟着三三两两的孩子。小河两边的灌木丛上铺满了晾晒的衣服、床单,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我也在这里玩过,捉青蛙、捞蝌蚪,还在小河下游用石头垒坝聚成湖子,在水里玩。
       到后来村里筑坝截流浇地,我们就有了更好玩的地方,三伏天我们一拨又一拨的男孩都来玩水,最深也就刚好齐胸,记得一次有人提议玩跳水,我们十几个孩子就爬上堤旁一仗高的垄上,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往下跳,轮到我时有点害怕,最后一咬牙还是跳下去了,如果当时是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不敢跳的。其实那水早已浑浊不堪,父母担心孩子的安全是不让我们去玩水的,但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没时间照看我们,每但我玩耍回家,母亲就会用指甲在我胳膊上划一下,如果玩过水就会留下白道道,笤帚把子伺候是少不了的。孩童时代的玩耍也是受益匪浅的,我仅会的狗刨就是在那里学会的。
       在村里的小学我度过了快乐幸福的七年时光,那时学校有四五百学生,公办、民办教师十五六人的样子,还记得那个又高又大的校长在校门口抓迟到的学生;还有我们几个人偷大队的西瓜被班主任一顿毒打。从四年级起我们就开始劳动,到三峪舞阳河截流工程运石子;在刘家垣修洪三公路;在镇规划街道时挖土方;农忙时还要去拾麦子、摘棉花、拔草。
      还有一次是去张端沟里背沙,有的两人抬一桶,有的用书包背或篮子提,都是满脸的汗珠,至今记得我班的一个女同学人高马大,背的沙比我足足多出一倍。书本上没学了多少东西,却学到了吃苦耐劳的精神。那时时兴勤工俭学,学校有粉笔厂,我还看过高年级的同学制作粉笔的过程,也看到过高年级的同学到三十里外的山上背石膏。
      影响最深的是在北京工作的杜蕴如老先生为学校创办了塑料厂,投产那天人们把车间围得水泄不通,我趴在窗外看热闹,但看到第一把梳子从机器里拿出来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我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村里有个卫生所,我们习惯地叫药铺,那时我们村的药铺是相当有名气的,中西医药物全,更主要的是有小有名气的医生。我发小的爷爷就在那里当医生,我们经常去那里玩耍。药铺里几个高高的中药柜,都是满满当当的抽屉,每个抽屉里边又分四个格子,表面都用毛笔上下左右工整地写着药材的名称。药铺里还有制中药的铁碾子、切刀等,这在其他村是无法企及的。我只认得焦山楂,发小说那就是切成片的山楂果,他爷爷不在的时候我们会偷偷吃上几片。
      他爷爷据说毕业于民国时期的省立医科大学,有一个好文气的名字叫段廷芬,排行老四,几位兄长供他读书,终有建树,曾任乌鲁木齐铁路医院院长,解放后被排斥回乡的。他还带回了在外地娶回的媳妇,我还仔细看过他花了二十大洋照的结婚照,他穿戴的是礼帽、马褂,妻子是花冠、旗袍。他的书足有两口大箱子,写的一手漂亮的隶体字,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平易近人,村里人甚至外村人头疼脑热的都会让他看看。
      他特别爱孩子,只要看到小孩就会抱住亲来亲去,他的络腮胡子又硬又密,很是扎人,孩子们就会远远地躲着。在冬天他会戴上那顶从乌鲁木齐带回来的黑色毡帽,穿上浅灰色的毡毛长靴,貌似现在的雪地靴,显得很笨拙又另类,他穿的的靴子我们只有在小人书上见到过。后来举家迁至侯马,想更多了解一些东西也没了线索。
      儿时的记忆里,每天早晨我们都会听到颤巍巍的声音:“五队的社员,今天早晨先到堡门口集中,再分派营生……”这是五队的队长在喊话,声音传播的很远,阁以下人都能听得见,我很好奇并亲自去看过一回。村子的西堡里,有一座很是高峻的堡门,据考过去叫兴龙寨,足有两层楼高,每天五队的队长任五林就会爬上堡门上,因为太高了也因为年纪大了,他就跪在地上拿铁皮筒子喊话的。人们都说他是一个勤勤恳恳、大公无私的好党员。一辈子就住在堡门旁边的两孔破烂寒酸的窑洞里。
       还让我们引以为荣的是村子东头的粮站,原来是一座规模不小的佛庙,七十年代粮站扩建时我们还看到了原来嵌在大殿里高大威严的佛像。那时全县也就四五个粮站,方圆好几个乡镇吃国供的人都要到我们村领粗粮、细粮还有食用油,我们出村时都会说起村里的粮站。每到夏粮征购时期,村里通往粮站的大路上车水马龙,大车、小车满载着粮食,还有一溜的驴驮运的。
       马路两边就有一些偷偷摸摸卖东西的小贩,有的村里用交公粮剩余的粮换古巴香烟还有雪糕、饼干。粮站的院子里更是热火朝天,停满了满载粮食的大大小小的车辆,等待验收。几乎一半的需要过筛,人们把一二百斤的麻袋扛到两仗高的台子上,台子到地面斜放一长长两层的筛子,粮食就顺着筛往下流。
       粮站旁边有口井,人们说那口井的水熬出的米汤又香又甜,几乎半个村的人吃过那里的水。每次路过那里都有人在汲水,从地里劳作回来的人都会扒在桶边喝上几口清冽的井水,才觉得过瘾。交粮的人扛麻袋多了,又热又渴,凑个间隙就会到井口向汲水的人称兄道弟一番,喝上几口刚出口的井水,然后用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胡子上挂着的井水,嗨上一声,就舒舒坦坦地走了。井旁住着一户罗姓的人家,井上的家什都是寄存在这里的,人们少不了麻烦人家,
       验收合格的粮食再扛到仓库的房顶上,房顶上都开一个小方口,粮食就从那里倒进去的,平时那些方口都是用一溜的笼盖盖着的。我们一群孩子经常在那里看热闹,有时候会看到拉粮的汽车。要是能凑巧看到镇里那唯一的那辆进口的波兰拖拉机就更好了,启动的时候先拿烧棒在车烟筒上划着火,然后塞进发动机,再用摇把摇才可以发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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