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池州 | 一条诗河长似秋

青青子衿

“秋浦长似秋，萧条使人愁。客愁不可度，行上东大楼。”读李白《秋浦歌十七首·其一》，显见李白漫游秋浦河时是满怀愁绪的，但他依然被“山川如剡县，风日似长沙”的秋浦胜境所吸引，曾五度泛舟秋浦河，留下了千古传诵的《秋浦歌十七首》。

李白的愁绪、李白的豪情、李白的反复吟诵，使秋浦河的每一朵浪花都闪耀着诗的光芒，李白赋予了这条流淌于皖南山乡的河流特殊的气质和全新的生命，让它一次次盛开在大唐诗典里，使它成为一条诗情荡漾的河，一条气韵芬芳的河，一条底蕴深厚的河。

与历史和人文的关联程度是考量山川河流文化底蕴的重要凭据。毫不夸张地说，没有秋浦河，李白还是那个李白，他的诗歌典籍里缺失了秋浦河，或许还会有春浦河、夏浦河、冬浦河；但是没有李白，秋浦河就未必是现在的秋浦河了，是李白决定了它的精神走向，将它带入大唐文明的核心叙事系统，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诗之河”。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李白与秋浦河之间非但没有失散，反而相辅相成，联系愈加紧密。2011年，国内极具影响力的“三月三诗会”首次转入“千载诗人地”的池州。诗会“以李白之名”为雅集主题，余光中、舒婷等40余位著名诗人齐聚秋浦河畔，共飨诗歌盛宴；从2017年起，秋浦河发源地石台县已连续举办4届“当代李白”系列活动，探寻李白足迹，漫游“中国原生态最美山乡”。

如果说之前是李白成就了秋浦河，那么如今的秋浦河与李白之间算是相互成全了。古老的秋浦河在动人的诗歌里重放光彩，故去千年的李白在秋浦河畔获得了永生。

秋浦河，古名秋浦江，系长江一级支流。秋浦河浩荡百里，碧波荡漾，沿途峰峦叠翠，芳草萋萋。据北宋《太平寰宇记》载，秋浦河因“溪流澄碧长似秋”而得名。

唐人与宋人不约而同把秋浦河与“秋”作比，可谓奇巧！秋浦河干流长149公里，流域面积2235平方公里。149公里也好，“长似秋”也罢，都代表着秋浦河的一种属性，前者是地理属性，后者是文化属性。地理属性与生俱来，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文化属性则是后天赋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好在，秋浦河是幸运的，它的足迹与李白行踪多次交汇，得到过诗人的纵情歌咏，安放过诗人的心灵，它曾经与诗人默默相守、悲欢与共。

如今，流淌了一千多年的秋浦河依然在大地上欢快丰沛地奔流，它没有像罗布泊一样“夭亡”，也没有像济水一样走在消失的路上。秋浦河沿岸的丰茂植被护佑着它的生命根基，使它带着诗歌的芬芳，在大地上生生不息地流淌。我们应该感到庆幸，秋浦河依然绵延百里，依然比秋天还长。

距石台县城约10公里处，秋浦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弧形河湾，名曰“大龙湾”。与源头的清浅澄澈不同的是，大龙湾河面开阔、静水深流、水色澄碧、波光粼粼，宛若一块硕大的翡翠镶嵌在秋浦河中段，它是秋浦河水位最深的一段，也是风光最美的一段，仿佛一首诗的诗眼。

据当地老者回忆，不知何年何人因何在河畔的一块岩石上刻下了一篇百字文，因风雨剥蚀，现只能看到0.5平方米的方框痕迹了。大龙湾一带至今流传着石刻上的一段话:“大龙湾,小龙湾，金钩落在正中央……男的走过踢脚尖，女的走过扫裙边，一口气念完一百字,得宝一万零八千……”  

宝藏至今无人得到，传说也就无从考证。但绿水青山本就是金山银山，满目青山是奇珍，绕城碧水是异宝。作为一条与李白、杜荀鹤、吴应箕等众多文人墨客有过很深交集的河流，我更愿意相信，那石壁上刻着的并非“芝麻开门”，而是不朽的篇章。


来源：池州日报  作者 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