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学权：深山里的“红豆杉”

夏天的风

       石台仙寓山腹地的大峡谷里有一个小山村双坑村，双坑村村头生长着一棵五百多年的古树红豆杉，红豆杉下有一所小学校双坑教学点，教学点里唯一一名教师名叫邓学权，人们亲切地称他“红豆杉老师”。村民们说，他就像那棵红豆杉一样守护着山里的娃娃们。娃娃们说，他就像那棵红豆杉一样让人尊敬。
       一句承诺二十年
       1984年夏天，高中毕业的邓学权面临着很多选择。乡政府准备安排他去乡里当一名干事，父亲托人为他在县里找了一份日不晒、雨不淋的体面活。村里的老支书也找到了邓学权：“小邓啊！如今咱双坑村小学正缺教师，原先乡里安排的教师只教了一年就一句话也不说地走了，你是咱村的高材生啊！可要帮大伙顶起脊梁骨呀！去村小学教书吧！”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邓学权。一旁的母亲接过话茬：“我家学权找好工作了，谁愿意待在这山沟里啊，老支书您就请回吧！”出人意料的是，邓学权大声说：“我愿意。”
    开学了，村民们听说小邓回来教书了，都把孩子送了过来。虽然总共也只有十几个孩子，可是年龄参差不齐，早期教育程度不一，分布在一至四年级。邓学权采取复式班教学，一个人担起了四个年级的各学科课程任务。为了能胜任各学科的教学工作，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师，邓学权自费购买了小学教育专业的理论教材，坚持一边教学，一边自学，并自费参加了函授学习，取得了中师学历。在函授期间，每个星期天和寒暑假他都要步行几十公里的山路去乡里和县里学习。
      学校仅有两间四面透风、冬冷夏热的小屋，一块小黑板，几盒粉笔，几套缺胳膊少腿的桌椅。一遇到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邓学权利用休息时间，当起了“木匠”师傅，拿出自己准备结婚打家具用的木料打起了课桌椅；邓学权学会了“泥瓦活”，把自家修房子用的瓦盖在了学校的屋顶上，自费买来玻璃换掉了破旧的门窗、买来石灰把教室重新粉刷了一遍。小学校的教室成了村子里最漂亮的房子。
      邓学权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他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家人。为了他的一句承诺，他的爱人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活，安排着一家人的生活，默默地支持着他的工作，二十年如一日。 （下转A3版）
      一个都不能少
      双坑村地处贫困山区，学生辍学在当地是常见的事，也是山村小学最头痛的事。但是二十年来，邓学权没有让一个孩子掉过队。
      学生张水芳的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家庭条件很困难，父母无力供她继续读书。邓学权主动垫付了她的全部学杂费，上门做通了她父母的工作，让她得以继续上学。多年后，张水芳顺利地高中毕业，后来出门打工，还成了厂里的一名骨干。
      有一年开学的时候，班里一位品学兼优的男生因为家庭困难，没来报名上学。邓学权冒着倾盆大雨，踩着湿滑的山间小路去家访。因为心急，他重重地摔了一跤，大腿扭伤，仍然一瘸一拐地来到他家。学生的父亲被感动了，这名学生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山区村民居住分散，学校又坐落在大山峡谷底，遇上恶劣天气，孩子们上学极不方便，安全也是个问题。春夏山洪暴发，邓学权挨家挨户地接送孩子上下学。冬雪纷飞，山路湿滑，邓学权还是挨家挨户地接送孩子上下学。多少回，跌倒了，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水，又继续前行。
      有一回，班里一位小男孩突然发高烧，得了重病，孩子的父母又不在家，都外出打工了，只有年迈的奶奶在家。邓学权找来爱人看好学生，自己背着学生独自下山，赶了好几十里的山路把孩子送到乡卫生院。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孩子高烧不退引起并发症就危险了。学生得救了，邓学权也靠着医院的墙角睡着了。
      邓学权在双坑执教的二十年里，没有一名适龄儿童中途辍学，也没有一个孩子出过安全问题。
      从邓学权执教过的双坑小学校，走出了农村致富带头人，走出了单位业务骨干，走出了近十名大学生……
      一辈子离不开
       在双坑教学二十年，邓学权一个人担负着全校的工作，收入微薄，责任重大。有一次，邓学权的一个高中同学来山里看望他。听说邓学权当时的月工资只有27块钱时，既不理解，又很同情。他说：“老邓，你干吗在这山里受苦受累，还是和我一道去做生意吧！当我的助手，我给你开三倍工资。”邓学权微笑着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孩子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
      离不开山里娃娃的邓学权，在双坑教学点撤并后，毅然走进了另外一个山村教学点。
      2005年，两鬓斑白的邓学权含泪离开了双坑教学点。学校领导问他想去哪所学校任教。邓学权说：“哪里最艰苦，哪里最需要教师，我就去哪里。”随后，他被安排到位置偏僻、条件很差的彭溪教学点，又开始了一人一校二十几个学生的工作。
      常年劳累让邓学权患有高血压和严重的颈椎病，因为工作繁忙，他常顾不上吃药。有一次，邓学权突然晕倒在讲台上，幸亏机灵的孩子们喊来附近的家长，把邓学权送进村里的卫生室。为了不耽误上课，邓学权让村医给他打了瓶吊水，随后又匆匆赶去给学生上课。在彭溪小学任教五年，邓学权从未落下一节课。
      2010年，珂田中心学校本部住校生增多，教学和管理难度加大，为了让家长放心，邓学权再次挑起重担。孩子们小，生活自理能力差，邓学权就手把手地教他们淘米、蒸饭、洗衣、叠被、打扫卫生……孩子们生病了，他比谁都着急，不但亲自送去就医，帮孩子喂药，深夜还起来到宿舍看看孩子们，替他们盖被子，关门窗。
      为了三十年前的一句承诺，邓学权在深山扎根了一辈子。有人说他傻，他却说：“人们不也常说雷锋傻吗？如果能让孩子们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就让我像那棵红豆杉一样吧，再傻傻地站他个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