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山粉圆子

同城有房族

山粉圆子是我老家乡亲们餐桌上一道美味，也是红白喜事宴席上不可或缺的一道菜肴。按照乡俗，待酒席进行到一定时间或程序时，非得要端上山粉圆子，随即鸣放鞭炮，谓之“圆席”。若是红喜事，这时就该是新郎新娘出场敬酒；若是白喜事，便是其孝子披麻戴孝出场敬酒；若是老人庆寿或孩子考上大学等酒席，便以此类推。

山粉圆子的原料，取材于山芋淀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到挖山芋季节，我母亲都要洗两三次山芋粉。在我的记忆里，家乡土地里生长的山芋，外皮深红，含粉量高。一口咬开，粉粉的，有煮熟的板栗味道。这样的山芋便是母亲加工山芋粉的首选。
每当洗山芋粉时，母亲多半在头天上午，就将选好两大腰篮山芋一个个擦洗干净，放在腰篮里沥水。待晚上家务事忙完，母亲就开始把洗净的两个大澡盆和两块山芋擦子，提到堂中的电灯泡前，再将两篮山芋搬到澡盆旁，坐到小矮凳上，卷起袖子开始擦山芋。将洗净的山芋拿在右手，放在山芋擦子上，来来回回地擦成稠糊状细末。当时我这个半大的孩子，是母亲的帮手。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母亲能擦完一篮半山芋。因为力气不够，我多半只能擦到半篮或大半篮。
次日早饭后，母亲将山芋末装进布袋里加水进行反复压榨，让汁液流进敞口木桶里。一般进行过三次加水洗榨后，就将布袋中的山芋渣倒入一个大盆里。山芋渣或喂猪或做成一个个饭碗大的粑粑，放到房瓦上经一定时日的日晒雨淋发酵后取下，晒干磨成粉做粑食用。洗榨下的山芋汁液若是桶装不下，就将其舀进澡盆水桶里分装沉淀。
经一夜沉淀，次日一早，两人合力一次性扳倒木桶倒掉水，沉淀于桶底的就是淀粉，再用锅铲子把盆桶里淀粉一一铲到大桶里。这时还得用两层布块，上加适量草木灰，放进淀粉粉上面让其吸附淀粉上层的水份。一定的时间后，取出上有草木灰的布块，将沉淀于桶底的淀粉，用锅铲子分块铲出，放进铺有洁净布单的团箕或簸箕里，晒成干粉，装进铁瓶。食用时用小碗取出。
母亲做的山粉圆子，色香味俱全，入口松软，风味独特。当今大小饭馆酒店的山粉圆子我也吃过不少，但其色香味远不如母亲的手艺。而今母亲不在了，我再也吃不到母亲的山粉圆子了。
随着农产品加工机械的普及，如今乡村农家加工山芋粉，不再使用费力耗时的“山芋擦子”了，而是将洗净的山芋倒进敞口方斗的机械进行加工，乡民们称其为“铰山芋”。洗榨方法还是过去老办法。目前菜市场上出售的山芋粉和山芋粉丝大都是机械批量加工生产了。(作者：方再能）